【同人创作】胜利挽歌—献给落败者们的“安魂曲” （下）
by 5010-贝优妮塔
有人说：败军之将，不可以言勇。
也有人说：失败者的墓碑,无需为之驻足。
但我要说：再英勇的战士倒下时,唯一能做的，也只是任由豺狼与野犬去撕咬他的遗骸。所幸这人世是宽容的，历尽时代的车轮碾压而未曾屈服的人啊，更是在时间的洗涤中熠熠生辉,闪现出悲情英雄们向死而生的别样瑰丽。二元的对立是这古老的世间永恒的主题，有得有失，一喜一悲。因而在这循环往复中，也并非所有的故事都能有一个美好的结局。
所以，在这里，你或许能听到点不一样的。
反攻的号角很快吹响，数座前线哨塔拔地而起，一队队钢铁洪流或是从前线基地中驶出，或是穿过一级关卡，奔赴战场各处。
这一次，冲杀在前先拔头筹的依旧是战争部长开心，在这位十战区当之无愧的战争之王的领队冲锋下，59区的前线阵地瞬间遭到毁灭性打击，前线哨塔在冲天的火光中轰然倒塌。
突破了最前端的封锁，我们开始整合部队，向哥伦布——雷夫尔特一带进军。敌人也很快反应了过来，纠集了大量部队横亘于此，试图对我们进行阻击。
或许是出于他们之间那份有趣的协定的缘故，59区将中央北端的西侧关卡让出，交给了28区。看得出来，后者也很乐意为同盟当这个替死鬼，阵线迅速朝雷夫尔特方向推进。
接下来的战况比我此前和克洛伊进行过的任何一次推演都要更为胶着，每前进一步都伴随着巨大的牺牲，刚刚安静了几日的维修中心再次高强度运转起来。领军出征的娜塔莉亚和琳达等人也无不是浑身浴血的被抬回了战地医院。
敌人仿佛不知疲倦地如潮水般涌来，我们顽强地向前推进着，在每座哨塔前筑起一道道尸山血河。
捷报频传，看着一份比一份漂亮的战报，我却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在这个诡异的战场上，更高的杀敌数量仿佛一个诅咒，预示着将会有更多的敌人出现。
尽管我们一直在用更少的损失换得更大的战果，但敌方两战区的部队却如同用之不尽一般，一时间，我甚至不知道究竟是该称赞他们悍不畏死，还是该嘲笑他们愚蠢疯狂。
终于，通讯频道内，神射忍不住发出了灵魂的拷问：“他们哪来的那么多的兵！？”
痛苦的鏖战不知过了多久，我们这些天以来的备战成果也最终消耗殆尽。是的，在这场1:10、1:20乃至1:40的消耗战中，我们输了，输得如此清清楚楚，输得这般无可奈何。我们最终绝望的认清了这个事实:你可以对付一个莽夫、五个莽夫乃至十几个、几十个莽夫，但你绝无办法去对付数百个同时朝你扑来的莽夫。
随着两座城市的关闭，如火如荼的反攻也被迫戛然而止。
我们不得不放弃了早已千疮百孔的前线阵地，再一次撤回关内，身后，只留下了仍在燃烧的残垣断壁。
时间不会停留，同样也意味着它不会再给出下一次机会了。
不久前我们才刚刚撤退至此，转眼间三大战区的铁蹄就已在门外叩关。
隔离关卡陆续失守，随着最后一支防卫部队的全军覆没,关卡悉数沦陷，十战区的根据地宣告彻底开放。这里,即将沦为最惨烈的人间炼狱。
我仍然清晰的记得那个天色阴沉的早上，我坐在指挥所的桌边阅读着一份又一份的邮件与电报，面前原本热气腾腾的咖啡也早已冷掉，凉透了。
“我已经做了别人的女仆了,再这样下去只能继续张腿接客了。”这封让人啼笑皆非的求援是宇宙战队发来的。“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我回家园了。”这是康哥撤离生化之地时，留下的无奈叹息。
“不到生化的后一刻,谁也别想让我从这里退出！”不服，正如其名，气势不减分毫的发出了宣告。
“敌人正向我方哨塔逼近!”
“我方哨塔正在燃烧！”
“敌人已对我方盟友发起集结，请迅速前往支援！”
“我方哨塔已被摧毁！”
收音机一条接着一条的播送着通知，似在有意配合外面响个不停的战区警报。
尽管此前战区司令部已经发出了撤离生化之地的通告，但如此紧迫的行程,还是令诸多准备不足的盟友惨遭毒手。
收音机仍在尽职尽责的播送着通知，只是我身旁已经有人听不下去了。一向脾气火爆的朵芮恩掏出手枪,对着收音机就是两枪。
听到枪响，我缓缓的从邮件堆里抬起了头，瞄了她一眼:“喂喂，轻点轻点！这还是我从远东老家背回来的东西呢，调频可不是这么弄的。”
“我真不明白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老大！难道你就打算这样忍气吞声，看着这帮家伙在我们的土地上肆意胡作非为？”
“你说得对。”我站起身来，摇摇晃晃的走到那台已经只能发出尖说刺耳的声响的收音机前,狠狠地补上一脚，总算安静了。“这接近破铜烂铁的老物件确实早该换换地方了。”
“你!”朵芮恩顿时暴怒，一个箭步上前，估计是想要抄起桌上的咖啡杯，并把它狠狠地砸在我的头上吧。
所幸这一切并未发生，一旁的克洛伊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盛怒中的朵芮恩。现在这个时候，估计也只有她能劝住这个已经开始火星四溅的炸药桶了。
我无心理会一旁可能随时会百合花开的风景，将腰间玩具似的佩枪丢到桌上，抓起墙上挂着的那支我最心重的半自动五型霰弹枪。
“海伦尼！”我大声喊道。
“到！”雷厉风行的女军人总是随时待命。
“汇报基地内全部兵力，现在起，由我全权指挥！”
“是！”
……
在海伦尼完成了全部汇报后，我转向克洛伊和朵芮恩，左手置于胸前躬了躬身，向两位将军发出邀请：“不知两位尊贵的客人可否赏光同我共赴这场地狱的舞会。”
不过肾上腺素刺激的时间总是短暂的，十数场绞肉机式的联合防卫下来，我最终也只能迫于现实选择撤出生化之地，回到家园。
在家园，日子似乎又回到了过去。
玛乔瑞和莫妮卡每天往返于资源点和仓库之间，来来回回忙碌个不停。伶和多萝西娅照旧每日搭伙出去截击运输队，并一直乐此不疲。伊芙琳对我施行了更为严格的健康管理，誓要把我的诸多不良嗜好一一纠正过来。娜塔莉亚等人的伤势也恢复得很快，估计不久之后就能在军官俱乐部里再次见到她和莉莉丝举杯痛饮的场面了。
战争结束了……一切，似乎又重归平静。
我们留在生化之地的建筑已经被敌人全部摧毁，曾经热闹非凡的战区司令部也早已插上了敌人的旗帜。但我们仍有众多英勇无畏的强大盟友选择坚守在生化之地，让自己化身为在沦陷区肆意妄为的敌人头顶那柄用马鬃高悬的利剑。
每天都有捷报从生化之地传来，十战区的斗士们取得的战果同此前相比毫不逊色。
翻阅这些战报，似乎也成了必做的每日任务之一。
我们的内心像一片海，明里风平浪静，暗里波涛汹涌。
偶尔和格蕾丝下棋的时候，常常会被对方指责是心不在焉：中期已经走出过兵升变的棋局，最后极可能会让我玩得节节败退到被“死亡之吻”轻而易举的杀王。
是的，我的思绪早已不在这里，我没有办法专心致志得起来。十战区的作战指挥中心，已经连续数日在激烈的反复争讨一个计划的可行性及其具体展开方案。
我们内心的那片海在等待着，等待着一个风起云涌的时机。
我像每天那样，照常检视一遍仓库储备。
难得闲暇下来的玛乔瑞，大方地招呼我过去。
“你看起来不像是会读书的人啊。”我走到玛乔瑞身边坐下。如果只是短暂小憩的话，这里的确有个不错的选择。
“你觉得你很幽默吗？还是说你自认为需要我来修理你一顿？”
“快饶了我吧，毕竟你的徒手搏斗能力实在堪称恐怖。”
“哈哈！我就权当是你对我的夸奖好了。”玛乔瑞爽朗的笑着，晃了晃手里的书“需要为你读上一段吗？你最近看起来似乎有些消沉。”
“毕竟刚刚吃过败仗，难免都会这样的，人之常情而已。”
“那你的脸皮可是有够厚的了。”玛乔瑞大笑了起来，随后正了正颜色,用她那浑厚悦耳的嗓音读了起来。
“The shark lay quietly for a little while on the surface and the old man watched him.Then he went down very slowly…”
玛乔瑞爽朗的语调中,这部曾鼓舞过无数人的中篇小说在我听来，更是迸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感染力。
直至今时今日,我仍能流利的诵读出其中那些著名的段落。
“ It was too good to last,he thought.I wish it had been a dream now and that I had never hooked the fish and was alone in bed on the newspapers.‘But man is not made for defeat,’he said.‘A man can be destroyed but not defeated.’”
是啊！人绝不是为了失败而生的，人可以被毁灭，但不能被打败。纵使归来已是一副残躯骸骨，又能如何？
“为什么想到要读这个？”
“这本书是我父亲的东西，也是他生前最喜欢的一本书。当我偶尔心情低落或是思念他的时候，我都会把这本书翻出来读一读。”
我没有出声，或者说，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父亲是个和Santiago一样的人，无论是年轻时普普通通的汽车维修工，还是后来的军队机械师，他在我心中的形象始终都是一派坚毅乐观的模样，一直如此。”
“我能够想象得到，毕竟能养育出如你这般优秀的女儿，想必也一定是个积极豁达的开拓者。”
“……呃……谢谢你，指挥官。”玛乔瑞似乎难得的有些脸红,小声说道。
我们的内心正如那片海，表面平静而缓和，内里蕴藏着无限的可能。
斜阳西坠，暮色渐渐笼罩了这片辽阔的大地。漆黑的旷野、幽暗的密林，似有细笛般幽戚的声音若有若无的传来，仿若虎鸫鸣啼。倘若真有异变，那么，我祈祷它降临于今夜。
指挥所内，娜塔莉亚、琳达、玛乔瑞、莉莉丝、伶、杰西卡、克洛伊、海伦尼、伊芙琳、朵芮恩……眼前这一张张熟悉而又值得信赖的面孔，她们或是从容，或是担忧，或是期冀。
格蕾斯率先打破了沉默:“指挥官，请下达您的命令吧，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已做好了准备。”
“拿出你的志气来给我们看看，指挥官。”玛乔瑞用力的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等这一刻已经好久了，该是赠送回礼的时候了！”娜塔莉亚看起来战意高昂。
“这才是我们应该做的事情嘛。”朵芮恩慢悠悠的说着，笑得有些残忍。
….
“大家，这或许是我们在这生化之地的最后一战了。这一次，必要把我们的尊严永远的铭刻在这片土地上！无论结果如何，我们，未曾屈服！”
说着，我伸出了手，大家一个接一个的把手搭在上面。
“Forward！”
一小时前，作战指挥中心完成了最终决议以及全部的作战安排。是夜，我们将重反生化之地，展开最后的决战。
夜幕下，一座座前线基地悄然降临于这片浸透鲜血的大地，一支支钢铁之师疾速前行，会聚在某个不起眼的山岭后面。那里，是我们再一次立于这片土地上的前线要塞，将要成为燎原之焰的星星火种。
随着参战人员的陆续就位，最终之战也随之打响。
前线要塞周围的五座敌方哨塔瞬间燃起冲天火光，闻讯赶来的敌方先遣部队在我们的合力打击下落荒而逃。我们按照既定计划有条不紊的下放哨塔，朝东南方向距离最近的隔离关卡突围。倘若能收复那里，我们将一扫眼下的被动局面，发起更为凌厉的攻势。
我们分秒必争地向前推进着，但被惊动了的敌人也很快倾举全区之力包围了过来，似要在此将我们一网打尽。
重重合围之下，我们每前进一步都变得无比艰难。
反复的攻守鏖战中，时间一分一秒地飞速流逝，人的神经亦开始麻木，一切仿若又回到了数日前的那场反攻，几乎完全一致的历程再度将那让人倍感煎熬的场面呈现在了我们眼前。
黎明前的至暗时刻终至，彻彻底底的黑暗接管了这个世界，我们甚至看不清近在咫尺的彼此的脸。
终于，元首雷神下达了最后的命令:“各参战成员评估损失，自行决定去留。”
“一同赴死！”阵地里，一个略带青涩的年轻面孔发出了一声不甘的怒吼。
“不！你们还年轻，未来还有更多的战斗要继续，在这场再无变数的争端中继续徒做牺牲已经意义不大，诸位量力而行吧。”
在雷神出言劝阻后，无力再战者、决计死守者，大家都清楚，分别时刻已至。我们相互之间用力的拥抱着，各自一声珍重，等待着短暂别离后的再聚首。临行时，我最后一次回望了这无数个日日夜夜我们为之战斗过的世界，有过得意，有过悔恨，有过激愤，有过无奈……不过这些，都终将随此，烟消云散。
“下一艘大黄蜂号上见!”
我的基地落回到了罗森东面的原野上，我没有回自己的营房，直接带着这一身的倦意躺倒在了基地前向阳的草坡上。
身后的基地里，随着远征队伍归来，维修中心再度轰鸣起来。纵使嘈杂如此的声音，此刻也已然成为疲惫不堪的旅人耳中，最为优美的夜曲。
五月的微风轻拂面颊，太阳如往昔一般冲破黑暗，洒下了今日的第一缕晨光。
太阳，还会照常升起。
半梦半醒间，我仿佛看见一道倩影朝我款款走来……
……
格蕾丝将拿来的毯子盖到我身上，然后跪坐在一旁。
“好梦，指挥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