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宴会】桂花紫薯粽

1.

梳妆，打扮，不仅是璃月港每个女孩每天起床后的必修课，也同样是凝光一天的开始——即便她是「璃月七星」之一，即便她坐拥富可敌国的庞大财富，即便她在外人面前看起来那么的远离众生、高不可测，但......

“我好歹也是个女人啊，小菊，再说了，精致的妆容也是对那些不远万里来拜访浮空城来客们的尊重呢。”凝光静静的坐在梳妆台前，对身后忙忙碌碌打理着头发的小菊回应道，在那之前，小菊还在疑惑已经足够优雅得体的凝光大人为什么每天还要专门花费时间来化妆。“就满足我这小小的虚荣心吧，小菊。”

凝光对着镜子里小菊的虚像笑了笑，是一如既往不失温柔的优雅笑容。

不长不短的时间悄悄流逝后，凝光以厉兵秣马之姿出现在了充当待客室的主殿门前，澹竹熟练的递上了接下来的日程，密密麻麻的文字无一不透露着一天的繁忙，日程是由澹竹亲自整理的，他十分清楚里面每个词语、每个时间点意味着什么，那是能不知不觉中大量消耗一个人时间与精力的魔表，若非是凝光大人，恐怕没有一个人能用如此淡然和轻松的表情应对这份对璃月港来说举足轻重的表单。

“不愧是凝光大人啊......”澹竹在心里默默赞叹着凝光的老成练达，“不过唯独今天......”正如澹竹清楚日程每分每秒的安排一样，他也非常清楚今天是什么日子，但每年这个日子都毫无波澜的溜走......

“小竹，后面的日程我都清楚了，但是这个......”凝光皱了皱眉，她对这条日程的出现感到意外，虽然从一些信息上能猜出个大概，但为了谨慎求证，她还是决定向澹竹确认。

澹竹望向凝光手指停留的地方，那是今天的第一条日程，也就是待会儿就要处理的事项，他之前看到这项日程的时候也再三确认了一番，对方的答复是没有错，就是这样。

“凝光大人，在下确认过了，访客是由贵宾引荐来的，虽然这确实没到平日里的标准，但是据说是有特殊的理由，如果最后出了什么问题，交由在下处理就好。”

澹竹十分清楚凝光在疑惑什么，今天群玉阁的第一位访客，是来谈生意的，不过这生意......三百余三套标准制式的骑士铠甲，不管是从货物的单体价值，还是从货物的总体数量而言，都还没到需要凝光大人亲自过目的地步，但当时引荐人信誓旦旦的夸下海口，这笔生意可能不值钱，但凝光大人绝对感兴趣。

凝光的表情果然变得更加玩味了起来，看起来饶有兴趣，似乎她也迫不及待的想看看这位奇怪的访客是什么样子。

特殊的日子，特别的访客，和往常无异的群玉阁，澹竹不安的搓了搓衣角，但必须得承认，他也开始有点好奇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

2.

“贝利萨留先生，你作为商人，至少作为一个能登上这浮空城的商人，你应该明白，璃月港，是提瓦特大陆上吞吐量最为庞大的港口，而其中大部分商品都经由我手处理，我想，你也许应该对你这三百零三套铠甲做出解释，为什么它们可以重要到占用我半个上午，或者说......”凝光的眼神锐利得仿佛能看穿对方思考的最深处，“它们凭什么能浪费我宝贵的时间？”

对方并没有流露过多的情绪波动，一如来时的一本正经，看起来对凝光的发难早有准备，“每个来璃月港的商人也一定都听说过，璃月七星，每个都是活着的传说，尤其是凝光大人，商人中的商人，才华横溢，光彩夺目，当然，我想说的不是这些，我的意思是，凝光大人如果真的如传闻里那样过目不忘，又怎么会忘了这三百零三套铠甲——尽管不是您亲自处理的东西，但正如凝光大人前面所说的那样，由您经手。”他边说边玩弄自己的食指，像个自说自话的孩子。

凝光在听到这句话以后明显更加确信了自己的判断，短暂消失的笑容重新回到了她的脸上，她的回应像是在确认不需要确认的东西“那么，贝利萨留先生，现在应该能报上自己的全名了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卡莱奥吧？”

“贝利萨留·费比尤斯·卡莱奥，凝光大人，维比乌斯这个名字还记得吗？被你坑害至啼饥号寒、流离失所的男人，我是他最小的儿子！”贝利萨留显然没办法像之前那么游刃有余，双手狠狠的拍在了圆桌上，愤怒、怨恨的情绪一览无余，场面顿时剑拔弩张，连澹竹站在那都能感受到两人身上弥漫出来的紧张气氛。

“如果你是为了两年前的事来寻仇的话，那我不得不夸你一句了。三百零三套铠甲，尽管对我来说无足轻重，但对不知名的商人卡莱奥来说，却可能把未来都押在这些铠甲上，看你这副样子，想必是把身家性命都搭进去了吧？但是短短两年之后看起来不仅恢复了元气，甚至还有多余的精力打通上下关系，挤进了这浮空城上来找我寻仇，贝利萨留先生，不得不说你相当出色呢。”凝光的眼神透着一股令人生畏的气息，她身子微微前倾，双手放在桌沿上，居高临下地发问：“贝利萨留先生，我问你，商人最重要的是什么？”

贝利萨留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态，重新端坐了起来，尽管他也不明白自己有什么义务回答眼前这个人的问题，但当他看到那一双深邃的明眸时，答案还是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

“情报。”

“没错，情报，商人就是靠信息差赚取摩拉的存在，这个城邦铁器低廉，那个港湾瓷器昂贵，利用情报的不对称性，将商品由此及彼互通有无，其中的差价，便是商人的利润，行动力固然重要，但情报才是主导一切交易的核心。你的父亲，老卡莱奥本想借着北方战乱借机倒卖防具，但是最后却因为北方城邦缔结了临时和平协议，导致相关物资大量积压滞销，老卡莱奥手上那批铠甲无法脱手，结果打主意打到了璃月港的头上，趁消息还没传开，盼着能找到几个财大气粗的倒霉蛋接手，我说的没错吧？”

“不是的！我父亲上船前可什么风声都没听到！谁知道刚到港口就听说北边......”贝利萨留又变得激动起来，他的声音大得接近咆哮，但没等他说完凝光便继续说了下去。

“那几个倒霉蛋刚好是我下面的人，不巧的是，我当时也在场，当然，也是我建议把交易由银货两讫改成易货交易，只不过，你父亲拿到的是香料期货，更巧的是，那些香料的原产地刚好大丰收，导致收购价格被压到最低，你父亲的钱全部跌进了期货深渊里，当然了，那段时间香料作物长势喜人，硕果累累的事我是知道的。你父亲输就输在信息匮乏还贸然出手，而且不仅一次，还是两次。”

“我知道，我都知道，但是......”

“听着，贝利萨留先生，我说这么多，并不是要向你炫耀什么，也不是要挑衅你，或者告诉你你父亲不如我。”凝光的眼神逐渐变得柔和起来，“你是一个聪明人，远比你父亲聪明得多，你知道我要说什么，你父亲的失败不是我造成的，我不应该成为你复仇的对象，一个商人不会因为市场的变动变得一贫如洗，但有时一个错误的判断能瞬间让一个富可敌国的商人变成穷光蛋。”

“所！以！说！我都说我知道了！”贝利萨留激动地站了起来，“但我这两年的苦可没白受！父亲离开以后我们三兄弟无依无靠，把家里的宅子变卖了才攒出一点点东山再起的本钱，要不是我比我那老父亲聪明一点，现在站在你面前的可就不是什么贝利萨留了，所以，尽管是因为我那愚蠢的父亲犯下的错，但是我还是要挑战你，凝光，你没听错，这就是我的复仇。如果我输了，我就此离开，连同我的所有货物，不再踏进这璃月港一步。而如果你输了，你就必须按当年那批铠甲的估值买下我今天带来的这批铠甲，当然，还得再加一摩拉。”

凝光抿了一口放在桌子上的茶，脸上的神情暴露了她的兴趣盎然，“无论挑战形式是什么，我都愿意接受，以你的表现来说，想必不会太过无趣，但是我疑惑的是，为什么是一摩拉？”

贝利萨留摆了摆手“凝光大人不是说过吗？‘再多赚一摩拉，又有什么不好？’在璃月港这句话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一摩拉虽小，却也是我从凝光大人手上赚的，洗刷这份耻辱，一摩拉足矣。”他露出了狡黠的笑容，显然，今天他就是为了这一摩拉而来。

3.

“说吧，挑战形式是什么，我们会面的时间也快结束了，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凝光看着贝利萨留，期待着他能整出什么出人意表的惊喜。

贝利萨留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匣子，放在手上晃了晃，“听说凝光大人不仅是聚敛财富的大商人，更是甜品的鉴赏名家，挑战很简单，我献上我费劲千辛万苦寻来的甜品，交给凝光大人评价，若得到积极的评价，则为我赢；若得到消极的批评，则为凝光大人胜，想必以凝光大人的品味，不会为了区区胜负，扭曲了这美食本来的味道吧？”

“当然不会，就是不知这是什么甜品，还经得起你这么摇晃，造型也是甜品重要的打分项哦，如果破相了，想得到我的高分可就困难了。”

“凝光大人大可放心，这东西可没那么容易破相。”贝利萨留将匣子打开，里面是一颗绿叶包裹的正四面体，静静的躺在匣子的垫层中央。

“粽子？”就连一旁观望的澹竹也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准确来说，是甜粽子，据我调查，璃月港还没有甜口的粽子，所以我拿南方城邦运来的糯米，以及本地轻策庄特色的糖桂花和紫薯，配合常见的粽叶制成桂花紫薯粽，就是不知道，能否合凝光大人的口味。”贝利萨留把匣子端到凝光面前，然后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得意的神情都快从脸上蹦出来了，但是那枚粽子真的……很诱人，澹竹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凝光轻轻地解开粽子的系带，剥离开最外层的墨绿色粽叶，透过淡黄色的米团能看到中间镶嵌着一颗拇指大小的紫薯，而米团中则混杂着一粒粒黄色的桂花，整颗粽子散发出一股淡、清、雅互相混合而成的特别的香气。

凝光轻启皓齿，咬下粽子的一角，在口中慢慢咀嚼，桂花的幽香、紫薯的甜香、糯米的糯香、粽叶的清香混合在一起，像是慢慢渗入四肢百骸之中，恍惚间，凝光似乎想起了这个特殊的日子，在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还有合适的人，大家一起为了某人的诞生而庆祝，那已经是多久之前的光景了呢？她已经记不太清了，她能记得群玉阁每天要接待多少来宾，也记得每个人来拜访的理由，甚至记得整个璃月港大大小小的各类情报和信息，唯独她自己和周围人的事，记不太得了。

凝光吃完桂花紫薯粽只是呆呆的坐在桌子前，半晌没有任何动作，直到澹竹走到她身旁，轻声呼唤着她的名字，告诉她时间快到了，她才缓缓站起来，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不少，她径直走到还在等待结果的贝利萨留面前，“你赢了，交易的事，让小竹跟你去办就行了，小竹，往年的账单找商会的人拿就行，这件事全权交给你负责了，送客。”凝光开始离开主殿，前往下一个办事地点。

“是，凝光大人。在下定会办妥。”

“哦对了，把桂花紫薯粽的配方做法从贝利萨留先生嘴里撬一份出来，送到万民堂去。”

“诶？”贝利萨留对突如其来的点名显得有些惊慌。

“说到万民堂，小竹，帮我把晚上的日程延后，然后去万民堂定一下位置，顺便叫上小菊小梅和小兰，还有那边的贝利萨留先生。”

“凝光大人？”

“没什么，就是想和你们好好吃顿饭。”说完凝光径直走出门外，留下了一个背影。

“生辰吉乐，凝光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