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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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先进后退
“哎呦!”
武师被我打出三尺远。
我摇头,父皇也摇头,看向佟道辅。
“还有别人吗?”
“陛下,这些便是大梁城内所有的女武师了。”
那女人被担架抬下去,咬紧牙关不敢放出哭声落生怕落得一个以下犯上的满门抄斩,紫青的肿脸泛着一片的红,鼻口喷气仿若一头牛,样貌尤为滑稽。
我却没心思笑,掰着手指认真数,十指开合两轮。
第二十二个。
两个月,我打飞了二十二个武师。
还是没选出我的师父。我的力气还是控制不住!
嘴角一阵抽搐,泪水又要不听话地从眼角流下,我只能咬住下唇憋气。现在哭了,父皇怕不是得要所有人的命。
佟公公瞟过来,堆笑的五官一瞬被雷劈似的弹开,迅速恢复眼眉间的笑意,忙命宫女奉上一盘荔枝。
许是深秋的关系,从东南快马送来的荔枝也不怎么甜,我吃两口,图个新鲜就放下。好在昔日的妃子笑成功让今朝的公主展笑舒颜,也让在场所有人松下一口气。
佟公公蹭着额角的汗:“公主神力无边,此等凡人哪有福教习殿下哇。”
“少说废话,继续给朕找。”
————
康王兄提出亲自教习,却被父皇训斥好好读书,但还趁着余暇,教我些花拳绣腿,又问过蔡丞相,叫我用这些基本的拳脚打御花园的鸽子,直至收放自如、伤不到小鸟为止。
哥哥一点拨,胜过我参悟数日。我高兴极了,每日早起就去花园里打鸽子,可拳头切实砸到灰羽时,才知眼高手低。
总感觉哪里不太对。
打得久了,鸽子也学会反抗。它们深知单打独斗不是我对手,也演变出战阵来,里三层外三层把我围个圈,前仆后继地攻来。
漫天灰羽迷蒙双眼。我看不清,只乱打乱动,空中飘荡起惨烈的咕咕。
“哎!”乱阵中,忽传来男人的一声喊叫,我以为误伤旁人,正欲回手,哪想拳头被一只手掌包住,如孑孓滑水,轻轻推开,没两步我就离开了鸽子的包围。
重心似稳又不稳,我脚步踉跄,饮醉般跌跌撞撞,一拳砸出,却打到一个柔软的肚皮。
一粗犷大叔侧躺于叶堆,披发草履,粗布褐衣,双颊酡红,昏眩晕沉,看着半死不活的。
不会……被我打死了吧!
我有些慌,也没考虑这人的可疑。“你没事吧?我有没有打伤你?”
他抬眸,觑我一眼。“乖乖,你这么点儿大,哪儿来这么大力气。差点弹飞你。”声音如浮水游叶,听着绵软,却字字清晰。
我这才想起秋初遇刺之事,顿生警惕:“你是谁?为何会在此处?”
他飘然起身,举起腰间的破葫芦,咕嘟咕嘟喝了数口。
霎时,空中漫开浓烈的酒香。
“小公主,你们宫里是不是有种叫琼玉露的酒。”
我快喊快跑:“刺客!来人!抓刺客!!”
哪想这人看着笨拙,一抬手便把我捉了回去。
我怕极了。显然这人是真正的武林高手,与秋天的那个神./经./病天差地别。
这大叔看着比我还慌,捂住我的嘴:“小公主你可别乱喊。”
“我自道玄宗来,人都叫我邋遢张。”他从怀里摸出父皇的诏书和一块玉佩。
父皇的诏书都是废话。倒是玉佩惹眼,一半如黛墨,一半似霜白,形若太极。
听说太极玉佩是道玄宗的标志。
我头一次见到江湖之物,心中惊喜。当然,这“江湖之物”如果不包括蔡老头的胡子的话。
邋遢张凑过来,笑容可掬:“怎么样,玉佩能不能换公主去讨杯琼玉露?”
我想想,摇头道:“这是贵派的信物,我不要。“瞧他失落,又道:“你既不是坏人,那酒给你便是。”
我让几个太监去拿酒,又顺便拿芙蓉卷和荔枝。他见了捋须而笑,大呼美哉,酣饮兴胜时一跃而起,钻进鸽子堆。
那群鸽子因屡屡挨打,神经敏感得紧,凡人接近,便乌泱泱围上去群起而攻。
我以为要见高人舞拳载歌的景象,哪想他手托酒樽,立于飞羽中,遥望远山红叶。我替他捏把汗,鸽子虽不是什么猛兽,啄起人来也疼的。
鸽子一层层扑过去,一层层倒下来,邋遢张不动如山,而鸽子却伤痕累累。
杯中物毫无波澜,更不沾半分血羽。
“没意思没意思!”他站定看一会,摆摆手,“这群鸽子挡这里,想看个景都不成。”又一跃回来,朝我哂笑,“你把它们打怕了。”
我嘿嘿一笑,心想若能得他点拨一二,于控制力量岂不事半功倍?便亲手剥几颗荔枝,恭敬奉上,说明意图。
“师兄说,不能因为别人给点酒就把武功都传出去。”拒绝我前,他不忘先把荔枝吃干净,嘴里发出吧唧吧唧的咀嚼声,“陛下没给你找个师父?”
“找了,是纪汉卿纪御史的内人,只是纪夫人省亲未归,只想请您稍加指点,并无背离师门之意。”
邋遢张的神色竟意外地严肃起来,凑上来打量。
莫非他与纪家有往来?
结果他只是考量我能否做他的弟子。
“天生神力?!”他绕我转三圈,看三圈,眼神越来越失望,啧啧嘴,“可惜啊可惜……悟性太浅陋。”
他说我笨??
我生气,可见他那副半梦半醒的醉态,哪怕发火也是一拳打在棉花上,顿觉无聊。
邋遢张又饮几口,像读通我的心事似的,说:“你打我一拳。”
能揍他一顿我当然高兴,可不出所料,一拳砸去时又被他弹开。
他甚至刻意收着功力,只把我推开几步,否则非害我摔个鼻青脸肿不可。
我更气,努着嘴。邋遢张却沾沾自喜:“业余,剑阁的人当真业余,”又道,“道玄宗的武功虽不能传授,但我自己想的功法可以送你。”以一句话消解我心底的怒意,取笔墨,洋洋洒洒,不一会画出整齐一叠。
我取几张,有的如鬼画符,有的如乱涂鸦,且招式鲜有变化,兀自不解。
他却自信满满,将一整册交给我,我正不明觉厉地接过,他又收回去,“不成,你底子太差,且已入歧途。”随后又画出一摞,这册比上册少很多,却清晰很多。
他解释,那本薄的叫《莽牛劲》,是江湖常见的基础功法,而那本厚的《睡梦心经》则是邋遢张的独创;又说什么“彼出于是,是亦因彼。欲取虚则探其实,既收先放。”
瞧我眼睛里的疑惑,他撸起袖子正欲解释。
远远飘来一声少年的呼喊。
“师叔!”
“不好!”邋遢张大呼不妙,“我那师侄拗得很,发现我擅闯后宫怕不得给师兄告状。”
他当即跃入暮霭,只余音绕梁:
“记住,先练莽牛劲!有实才有虚!先进才能退!”
————
邋遢张说得肯定不错,但是我没可能做。
因为……
莽牛劲实在太丑了!
像头牛似的撞来撞去,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我干脆翻开他的“独创”。
第一页:
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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