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觉相思不露 原来只因已入骨
03/2393 浏览我的人生(二创)
——赫恩篇,青梅竹马久别重逢类型(还有部分发不出来)
“没想过我们居然还能再见面。”
我说这话的时候,春日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玻璃窗斜斜的笼罩在身上,披上一抹黄白游的暖意。向后微仰起下巴,脸庞没有一丝阴影,干净、美好,笑容浓得化不开。
距离我和赫恩分别的时间已十年有余。回忆里,我们的前半生都在破街里度过。那是一座老破旧的城市,自海德拉诞生起,便存在于社会的阴暗一角,收留“被世界树系统驱逐之人”,也有部分手艺不错的老匠人和黑客。我父母是其中一员,换句话说,我算半个黑户。
我是在六岁的时候遇到赫恩的。在互相吐口水扯头花的年纪,招惹了最不该招惹的人。
“回神,想到什么了?一直发呆。”赫恩端起茶杯,葡萄柚乌龙茶晃晃悠悠荡着碎冰,叮叮咚咚撞着杯壁。他抬起眼盯着我,似乎像是触动了某种回忆,嘴角的笑痕很浅,。
“在想某人那么久没见,怎么口味还变了个样。”我学着他的动作举着杯子,啄饮刚上的复合果汁,眼睛从上至下扫描了一遍他的全身,笑道:“不吃辣改嗜甜了?这可不像你。”
他靠在沙发背上,略微顿了一顿,“可能因为总想留住些什么。”
我下意识地回避,手翻过来揪着小票单,指甲刮着上面的字体——复合果汁,全糖,加冰。
他微垂着头没作声,指腹摩擦着口琴。
远处飞艇嵌着横幅缓缓驶过,花哨的字体写着今晚音乐节的地点和时间。那本是我的目的地。而此刻我和这位乐团乐手衣冠楚楚、道貌岸然地坐在这里,就像过去的龃龉从未发生过。
破街向来没有什么名贵的花种,靠近山野的一带长着一小簇的蒲公英,春日的时候飞的比重叠的楼市还要高,一直飘到市中心的轨道里,被疾驰而过的车辆碾碎。那是我小时候一直向往的地方,正因如此,我也一直对这位从城里来的人抱有情愫。
他拥有很多我没有的东西,身份、金钱、学识,但我们都同样的孤独。
孤独是会杀死人的,对于小孩子而言,掠夺反而成为了本能。
“现在出名的感觉怎么样?你梦想实现了?”我夹枪带棒地询问。
“只是帮着乐团填补空缺,梦想...那些事情你还当真吗?”他翻过自己的手掌看掌心的纹理,又用左手覆盖摩挲手背。那是他一贯撒谎的姿势,同时我也注意到更为厚重的是中指侧面的茧。他回道:“我现在在为牧工作,那里很不错,安静,也没什么人打扰我。”
“你看起来像个留守儿童。”我挑了挑眉,故作惆怅地说。
“留守儿童每年还有福利局的一个电话慰问。”他抬头瞥了我一眼,又道:“我这可什么都没有。”
“那你现在是什么,孤魂野鬼?半夜爬人家窗户说‘我来了’,哈?”
杯子被轻搁在桌面上,赫恩半眯着眼睛,不住地摇头,忍不住发笑。
“说你你还骄傲上了?杜丽娘。”
幼时的我总会坐在他卧室的地板上读着他收藏的纸质书籍。事实上我自己可以从脑机里阅读电子版,但孩童的私心左右不过就是你和我天下第一好,你就得和我黏在一起。我来了他就读些故事给我,顺理成章地趴在他身上一点一点打着瞌睡,直到最后我们吵架冷战最后分别之前。我仍记得那天最后一本书就是《牡丹亭》。
“那你是谁的柳梦梅?”
我从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角:“乱说,我可是柳下惠。”
临走的时候,他倒是提前站起,一只手臂抵住桌面,孜孜的微笑久久凝视着我的眼睛,手指带着薄力按住我的肩膀。他的身体变得更为结实,腿上是鼓鼓囊囊的肌肉撑起褶皱,当初稚嫩的面庞出现利索的线条,头发倒是长了,松松垮垮地倒在他的肩上,垂落在我的额头。
联络中端的响声细密,若有若无,像大爆炸后的耳鸣,有些令人讨厌。我不去看他,水远山遥的视线望到了玻璃窗外几千里,也许思维还停在这一方静谧之地。
他终于只说了句:“我们会一直是家人,对不对。”
胸口蛮横霸道的情绪就像横冲直撞的瀑布将我迟疑不定的情绪从深壑中搅起,我抬起眼睛,皱了皱眉头。“闭嘴,是谁抛下我的?”
他叹了口气,试图开口,又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只得揉乱我的头发。
事情的起因原本不是什么大事。破街靠近高速公路,时常有动物迁徙路过,再者大家也乐意给它们喂些食物,赫恩父亲是很优秀的音乐教授,母亲是牧有名的研究员,逢年过节都要在外应酬、不见人影。这也导致赫恩家总是聚最多的动物。毕竟他总是孤独的。
那是六月,蝉鸣阵阵,夜晚的风总是比其他时刻来的凉爽。我和赫恩手拉着手回家的时候,正巧因为停电事故导致比以往都晚到家。
地面聚集了大片褐色的液体,门吱呀吱呀开合着。赫恩微愣住又猛地冲进去。他的父母是在卧室被发现的。这是我听我父母讲诉才知道的情况,当时我被拉着远离了现场。据说他们的喉咙被变异鬣狗咬断了,客厅的鬣狗被后来赶到的他的妹妹驱逐出去,一些撕碎的肉沫掉在整个家里,奇异的气味充斥了整个屋子。听完我就吐了,连着发烧昏迷了一个礼拜。后来赫恩说什么也不肯继续呆在那个家,抱着自己的物品蹲在我家门口,连着几天不合眼,哭着求着要见我。耐不住他的恳求,我的父母软下心决心抚养赫恩。他的两个妹妹因为受到惊吓导致生病的缘故被牧组织接济,住在诺兰德发电站的福利院附属医院里。
我醒来的时候,正巧碰到他睡在我的床边。手指摸索着触碰他的小臂,小声喊道:“赫恩?醒醒。”
他真的特别的困,眼睛下面是乌青的黑眼圈。手上抓着我的衣服,迷迷糊糊地就想给我继续盖上一层。我看了看房间,除开大件家具,其余的譬如我的梳妆台上的劣质甲油,缠着发丝的卷梳,找他借的书籍,还有凌乱摆放的鞋子,一切都是原样。床头柜上放着一个小小的平安符。
我直觉觉得我们的关系可能不一般了。
我同情地拽了拽他的胳膊,温柔地说:“赫恩,赫恩,以后你要给我念一辈子故事书,好不好?”
赫恩被我拽到被子里,闻言只是伸长手臂,把我抱在怀里,用手轻轻拍我的背。被子很暖,他的体温很低,就像在那枯坐了一夜。
我挣扎了一下,他抱得很紧,同时肩膀不断有润湿的感觉,温热的呼吸断断续续夹杂着小声的哽咽,于是我伸手抓着他的腰侧的衬衫,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其实我想,这样度过一辈子其实也挺好。我们总是形影不离,就像年画娃娃里一直在一起过年,度过每一个重要的一天。小孩子的心气总是好猜的,你对我好,那你只能做我一个人的朋友。破街捣乱的小孩很多,多数会丢石子朝赫恩砸过去。他总是不理睬,这也让这场当方面的霸凌更为严重。
人生的第一次群架就是在十六岁的时候,暗巷的死胡同里,大家都不讲规矩。我拿着靠去废弃研究所搜刮的药品换了把劣质武器和他们打了一架,当然赫恩不知情。街区干架总是没轻没重的,我学了些黑客技术,找机会入侵了他们的脑机接口,勉强打赢了这场架。感谢我的黑客父亲,虽然也是因为他我从出生就是半个黑户。
赫恩找到我的时候,我还躺在死胡同里。看到他跑过来时,我咧着嘴笑,牵扯着伤口又吱牙咧嘴的哀嚎,眼泪汪汪地盯着他看。
“好疼哦。”我沮丧着脸,掀开衣服下摆露出瘀伤的腰侧。
他默默脱下手套,哈气暖了暖手,再伸进衣服里,用粗糙的指腹摩挲,低声询问着伤势。余晖终于散了,昏黄的路灯亮起,影绰的微光中,他背着我,深一脚浅一脚地,回到我们的家。在小船一样的颠簸里,我闭着眼睛,头埋在他的衣襟里,闻着我们相同的沐浴露的气息,奶香的、花香的,无论哪种,我们总是一体的。
我一直是这样认为的。
直到十八岁前的暑假。
感谢科技的发达,在我还不知道网络是把双刃剑之前,就储备了大量的知识。青春期的躁动无非是孤男寡女的擦//枪走火,更何况是我们从小就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当我们的父母提出出差一个星期的时候,我就有种不详的预感。
赫恩的衣服很少,或者说他的物欲很稀薄。总是穿着套背心加长裤,从肩窝水平看得过去,侧面能看到饱满的胸肌。我总是慌乱地移开视线,在不知多少次打碎杯子后,赫恩拎着我坐到椅子上,一板一眼地教育我不能故意捣乱。
明明是你在犯规,我在心里反驳他,面上仍是乖巧听话的模样。自我们开始发育之后,便开始分房睡觉,同时也减少了肢体上的接触。但架不住他天天在我面前乱晃。你见过冒着绿光的狼会忍住唾液不吃眼前的肥肉吗?
我咽了咽口水,说实话我们又不是兄妹,为什么不能做一些违法乱纪的事情。有些变态的想法。
赫恩还在絮絮叨叨地说些什么,但我手抓着他的手臂,整个人扑在他的怀里。很久没有感受过的炽热温度,我下意识地环住他的腰,试图像小时候一样把脸埋在他的胸口,整个人坐在他的腿上。但一瞬间我就清醒了,有什么东西抵住了我的腹部。我吸了一口气,猛地抬起头,却被捂住眼睛。耳畔是低沉急促的喘息:“别动!”
他捂住我的眼睛,慢慢把我从他身上拨开。我的视野一片灰暗,只能不停地眨眨眼睛挠着他的掌心。过了很久,他才拿开那只手,神色如常。我暗骂一声,试图想说些什么却又被眼神制止。
明明小时候都是我说什么就做什么的!现在连说话机会都不给!!!
直到半夜,明天是父母回来的日子,睡不着起床喝水。但鬼迷心窍的我走下了楼梯,听到了那些可怜的低吟。
最开始我是想立马跑上楼躲起来不破坏他的美好氛围,架不住自身的好奇,我说服了自己留下来,贴着墙慢慢的挪到赫恩的门口,悄悄地打开了一条缝。绝对是我在担心赫恩的嘴里会吐出哪个人的名字,反正理由绝对不是我不甘心这样离开,以及想拿这些声音当作配菜。
是的,我可耻的录音了。
直到门缝被风吹开,该死什么时候门是内推的。直到我听到最后那一声急促的呜咽里夹杂着熟悉的名字,那是我自己的名字。粘腻的水声荡漾在整个房间。
我开始止不住地颤栗,盯着黑夜里那个熟悉的身影,慢慢地后退,从阳台上偷取他的外衫,已经不重要他是否会在第二天早上发现。慢慢爬上楼梯,轻薄的睡裙在床单上压出褶皱,旖旎欲望的讯号,手指不断撩拨。耳机盒被打开,将其扣在耳内。
或许某种程度上,我们确是是一体的,选择对象的品味都如出一辙。
我以为我们终于袒露了互相不为人知的心思,次日清晨便早早起床耷拉着凌乱的睡衣走到客厅里,抱着昨夜借走的属于他的卡其色外套。
可现实总是那么戏剧化,我看着鞋柜旁的青灰色的行李箱,惊觉他的世界可能不再有我了。他要去哪?
笔尖在纸上沙沙的声音,赫恩背对着我,低着头手攥着笔。我靠过去装作不经意地偷瞄。他要走了,准备离开这个家。下面是一些感谢的话,以及未来会报答恩情的承诺。
有什么东西一瞬间撕扯我的理智,让我想钳住他的肩膀厉声质问。我试探地抓着他的手臂,不知不觉里我无法用一只手握住他的全部。我低垂眼,咬牙抑制自身的情感,没有那么失控。
一双灰蓝色的瞳孔不偏不倚地看着我,眉眼凌厉是我未曾熟悉的风景。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如今却有些陌生。我听见有些东西掉在地上,车轱辘似地滚到脚边,心脏就像被撞击了一下。他的眼眸里倒映我的表情,很狼狈,我在哭。抱着他的外套不松手。
“我们不是说好了,要一辈子给我念故事书的吗?”我抹着眼泪,死命抱着他的脖颈,眼泪糊了他一身。
他皱着眉头,叹了一口气,“我们已经长大了,听着,我们还是家人。但是我们不可以...”他的话停在那,手上仍像幼时那般,一下一下轻拍我的背部,像我越发震耳欲聋的心跳。
我执拗地盯着他看,如同水蛇一样缠住他的身体,咬住他的耳垂研磨。
“......下来。”他的脸色变了天。
头一天听到赫恩那么严肃,我一怔,湿漉漉的眼睛渗着水,一滴、两滴、三滴,接连不断。
赫恩深呼吸后义正言辞地说:“我们不能这么做。起来。”
“你讨厌我?赫恩。”我拽着你的衣服一角,恶狠狠地瞪着你。
他是我最珍贵的所有物,我早就做好了共度一生的打算。六岁、十六、十八,还有往后许许多多的日子。从孩童时依靠着互相取暖到长大后早已默认是一家人的彼此。又为什么,在此刻却不被承认?
“不是的......”赫恩半响无言,眸中的眼神变了又变,“你的选择有很多,我是你的家人,我会一直保护你。但不意味着你将雏鸟之情认定为是男女之情。”
一股郁气堵在心口,我摇了摇头,紧接着一阵轻微的闷笑从胸腔溢出,带着无声地戏谑,“你扪心自问你对我的感情,难道就清白吗!”
“别说了,我今天就会离开。”他的目光躲闪,轻轻推开我,又深吸几口气,带着往常的语气向我告别,“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着凉,不要随意给陌生人开门,记得晚上睡前刷牙,即使我不在,也要好好生活。”
“赫恩!”
他低头不语,垂眼掩盖所有的情绪,却丝毫不肯让步。
我抬眼紧盯着他,沉默在我们中间蔓延。我在赌,赌你会屈服,会怜悯,会像从前一样的迁就我。
当我站起身,不抱希望准备离开时。却猛的被拽跌落在他的怀里,下一秒,下巴被微抬起,撞入一湾灰蓝的沼泽。下一秒,眉眼近在咫尺,温热的呼吸打在睫毛上。
窗帘随着风轻轻晃动,知了蝉鸣生生不息。一直迟到的夏季终于来临了,斑斓的阳光透过窗户,反射着影子婆娑,那是交叠的朦胧的景象——少女压在少年的身上,手努力撑着身体不至于完全掉落在怀抱里。少年捧住那抹脸庞,在翻飞的酡红面颊上,指腹一点点摩挲掉残留的泪痕。他到底还是羞涩的,将唇瓣轻轻贴上少女的眼睛,细浅的亲吻,对上不断翩飞的睫毛,两个人都一瞬间都有些沉醉,但总归要结束的,无关于情欲,而是离别。但若是无心,少年也不会在清扫泪痕时轻柔捻过嘴角,品尝到舌尖带着咸味。
“为什么是眼睛?”我靠在门上,盯着你穿鞋准备离开的身影,有些怅然若失。
赫恩身影顿了顿,半响声音才传过来:“因为我是柳下惠。”
“哈?我讨厌你一辈子!”
那是我们都还小,我不懂得他的顾虑和苦口婆心。固执的和他断绝了来往。自我父母离世后,便自己独自生活,若不是这次音乐会碰巧遇到,我想这辈子我都不会提起我最讨厌的人。儿时形影不离的青梅竹马,说好长大要一直一直在一起的公主和骑士,终究还是走散了。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
似这般
都付与断井颓垣。
良辰美景奈何天,
赏心乐事谁家院。
我摇摇晃晃站起来,捂着脑袋摇了摇头,皱着眉头。今年音乐节居然特别附加了啤酒节,趁着占小便宜的心思,多喝了几杯。扶着墙壁走了几步吹了吹风,打了个寒颤。
“可恶,明天会感冒吧。”我抱怨着脱掉高跟鞋,提在手上,沿着街道往停车场方向走过去。
可没等我走到目的地,旁边的电梯门就打开了,赫恩拎着箱子从里面走了出来。
刹那间,他愣在原地,而我加快步伐试图离开。
赫恩跟过来,如今他的个头早已比我高了,手一挽,跟遛狗似的抓住了我的包。他的视线往下扫,注意到我裸露的脚上,以及浑身散发的酒气,然后不出所料的脸色阴沉下来。
——啊,救命,赫恩生气了!
这是我的第一反应,就像当初用钳子翘断他吉他弦时候一样。
我的身体抖了抖,努力装出无辜的表情朝他笑。
脚步声从耳边由远及近一步步踏过来,距离被无限缩短,我盯着地上的阴影,直到视野里出现那双男士靴。片刻肩上重了几分,才忽然明白,他把外套披在了我的身上,礼貌、克制、冷淡,没有触碰到我半分。
许是今天真的醉了,酸涩的情感就像反复摇晃的可乐汽水,咕噜咕噜的冒泡。那十年反复涂抹覆盖的防线轻而易举的被揭开,还没有搭建和加固的墙壁在一瞬间轰然塌陷。我抬起头看着他,说不清此刻到底是什么感受,只觉得嗓子眼被一块浸湿的海绵堵得严严实实,没处透气。
我向前走了一步,像幼时固执地看着他。
“我没有家了。”我拉住他的手掌,用力攥紧,贴近衣襟嗅着他的味道,刺鼻的消毒水和铁锈味。很难闻......“赫恩,你说过你会是我一辈子的家人。”
“它还作数吗?”头猛地撞上他的胸口发出咚的一声闷响,感受到身前人的僵硬,我叹了一口气,一如当初,起身离开。
又一如当初,被拉回按在怀里。
“赫...赫恩?”我惊呼一声,“你做什么?”
“那你做回杜丽娘的柳梦梅好不好。”他有些答非所问,声音很怪,一直按着我的脖颈摩擦。
我抓着他的衣袖,他环住我的腰侧,在哪一刹那间,我仿佛站在悬崖的边缘摇摇欲坠,有一些心惊,同时心里不免产生荡漾。他的话早就说完了,可我没有推开他。这分明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我自己已经觉得似有千顷重,我们拥抱的时间太久了。我抬起头,在隐约的灯光下可以看见他的脸上有同样的红晕。
飞行器的车速很快,不过片刻便把我们送到了公寓门口,一路被拽着上了电梯。按下按钮的手指因为用力发白。我握紧他的手指,十指紧扣。
或许在密闭的空间里,人与人之间会变得坦诚多。两只手互相交叠传递着彼此的热量,我们顺势依偎在了一起。
赫恩缓了一口气说道:“我离开你,是觉得自己不适合你......这件事情,在我的脑海里想了很久。”
我有些诧异,手忙脚乱地试图想办法安慰他。
他低下头靠在我的肩膀上,从背后慢慢地抱住。电梯的速度很快,但我的思维如同疾驰的利剑刺破飞鸟的心脏那一瞬间,复杂的情绪在胸腔里炸开。
他抬起手,抑制不住地触碰着我的下巴,“但我是一个没有家庭,被收养的,还有生病的妹妹需要照顾的人。我知道你的感情,但我的身份,我不知道能不能给你确定的未来。而且我不确定你对我的到底是爱还是单纯的依恋我。我离开是想知道我自己有没有能力支付这份代价,也想让你想明白,到底你爱是赫恩,还是儿时能满足被你照顾欲望的保护者。我不希望这条以时间的陪伴为名的丝带蒙蔽你的双眼,你永远都有除我之外的选择,但如果你想明白了,我永远也会一直......等着你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