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是天上月,眼前人事心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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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深露重,漂泊者却带着今汐拐进了南城的烟火巷。青石板路上蒸腾着馄饨摊的热气,他熟稔地避开泼洒的洗碗水,护着她来到一处挂着破旧布幡的摊位前。
"两碗桂花酒酿,多加糍粑。"他撩袍坐在条凳上,木屐不经意碰到她的绣鞋。今汐拘谨地拢着官袍袖口,直到粗陶碗推到手边——浮动的桂花瓣下,糯米团子捏成了小兔形状。
"小时候总蹲在巷口等这家的第一锅。"他舀起颤巍巍的糍粑,糖桂蜜滴在桌案星图上,"后来...再没吃过这么甜的。"
今汐小口啜饮,甜暖滑入喉间时,瞥见他腕间新旧交错的咒痕。她忽然伸筷夹走他碗中兔耳,在他错愕的目光里轻声说:"典籍载,月宫玉兔最擅疗愈咒伤。"
远处传来打更梆子声,漂泊者突然拉起她钻进水汽氤氲的染坊。五色布匹垂落如瀑,他在靛蓝染缸后变出盏走马灯。灯影转过《西厢》片段时,他指着投在布匹上的剪影:"看,像不像那日你在洞外..."
话语戛然而止。今汐却主动握住他悬在半空的手,牵引着抚过灯面崔莺莺的身形。指尖相触处,走马灯忽然加速旋转,将两人身影投在漫天青布上,交叠如戏文里的合卺。
"姑娘要试试扎染吗?"老板娘笑着递来素帕。漂泊者接过靛草熟练地捣汁,今汐发现他指甲缝里还残留着松烟墨——正是今早为她抄诗时沾上的。
当他把扎成并蒂莲的手帕浸入染缸,今汐忽然解下腰间司辰使玉牌压在帕角。出浴的蓝帕上,竟浮现出银线勾勒的星月纹样。"这样..."她低头绞着染蓝的指尖,"就算我陪你染过红尘了。"
三更梆响时,他带她攀上漕运码头的瞭望台。脚下千帆灯火与天上银河相接,今汐官袍广袖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漂泊者忽然从背后拢住她,下颌轻抵她簪花的鬓角:"那夜在弗洛洛的结界里,我看见的全是这里的星光。"
今汐放松地靠向他,后颈擦过他微凉的唇。这个无心的触碰让两人都颤了颤,她却反手更紧地握住他环在腰间的手。漕船传来绵长的号子,他忽然哼起幼时船歌,荒腔走板的调子里,她听出那句被改动的词:"天边月不如眼前灯..."
东方既白时,今汐在晨光里拆开染帕。靛蓝深处除了星月纹,还有他用针尖划出的两行小字:"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第一缕朝阳照进巷口,卖花娘正在整理新采的夜吟花。漂泊者跑去买来最大的一枝,簪花时指尖拂过她耳垂:"如果可以以后每早都为你簪花,可好?"
今汐抚着花瓣没有答话,却将染帕仔细折好收进心口衣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