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人文)风笛

也许你也知道，在北提里斯大陆上，有一座名叫韦尔尼斯的矿石镇。而倘若你穿过此处犹带着点潮湿空气的，长着青苔的街道，远远的便能见着一座小酒馆。这便是我每日工作的地方。

酒馆本身是没有名字的，有人喊它韦尔尼斯酒馆，有的想整点莫名其妙的洋名就叫它"巴尔"酒馆，也有因为美丽的女招待而管它叫席娜酒馆的。但在镇里，大家依然仿佛约定俗成般的都亲切地喊它"老地方"。夜深时，常有各色人等来老地方群聚，推杯换盏吹牛皮直至天明，这里的常客有前著名英雄白鹰，红之罗提和冒险者等等……不过，确实少有人再记得曾经有那么一个老疯子了。

那是个谁见了都会感到厌恶，捂鼻皱眉走开的腌臜家伙。他算是街道的前清洁工，因为总爱嚎些嘶哑难听的怪声被人人都看做疯子。而这疯子几乎隔段时间就要来老地方里吃一顿酒，却又没钱，每每便嬉皮笑脸的请求着要赊账，实在不行了，才抠抠搜搜的从口袋里倒腾出那么一两个小钱出来。偶尔那一次糊弄不过老板，便喊了我过去，神神秘秘的说要拿讲故事抵债。

嘿，我跟你讲个故事，你可千万别发笑。

这个瘸着一条腿的老家伙摇晃着手里的库莱姆酒，瞪大他那铜铃似的浑浊鱼眼睛跟我这样缓缓道来:

从前从前，很久以前，有个人呐，他一喘气就会发出嗡嗡嗡的声音。这人去看了治疗师，治疗师告诉他:"哟，伙计，你的胸膛里长了架风笛。" 这人听了可高兴坏了，他一直想要个风笛，却又买不起。于是啊，他就不治病了，跑到街角，迎着风儿啊，整天整天地在那演奏他喜欢的歌曲。今天吹的曲子就是《欢乐颂》，故事讲完了。

我依然记得那时候，听了这荒唐到没边的故事，酒馆的人们都哄堂大笑起来，直发出阵阵嘘声。我看了老板皱着的眉，便带着遗憾的冲他摇了摇头。

"嘿，伙计，不行哎。你这故事比席娜的大棉袄还糟糕，也没新奇的传闻有意思哩，可不能当做酒钱。"

这看起来有点像是为难他了，这老疯子梗了梗脖子，踌躇了下，说那再跟我讲个故事罢。

很久很久以前啊，在鲁米帕斯特有两个著名的音乐家。不过啊，坏就坏给大家想给他俩排个行，一个音乐家最终听人谗言动了坏心，便给他的朋友偷偷下了毒药，将他那副唱歌的好嗓子毒哑了。被毒哑的那个可怜蛋在给国王的表演上出了大丑，名声扫地，还被打断了一条腿，从此就再也没出现过啦。故事讲完了。

这才说完，他便趁着众人愣神，一瘸一拐的扭出门去了，他一边大笑着咳嗽，一边又嚎他那破风箱般嘶哑而又不成调的声音出来，得很仔细听了，才能弄明白好似是在唱这么一首歌:

"3345/5432/1123/322…3345/5432/1123/211…"

时间好像过了很久很久，也许久没见老疯子来老地方吃酒了。直到春风又一度回到韦尔尼斯镇的时候，老板还在一边碎碎念着老疯子那破故事根本抵不了的酒钱，一边派我出去街道上采买。

而那天我便在韦尔尼斯的街角见到了久违的老疯子。他的面孔愈发青白了，一件单薄的破外套艰难的披在他身上，在寒风里哆哆嗦嗦，好似再也活不了多久。他咳得厉害，甚至再也说不出话来，却竟还是又拿胸腔里那破破烂烂的呼吸声一遍又一遍的够着那首残破的《欢乐颂》——像是在演奏什么神圣的歌谣一般。他见到我，甚至还对我咧嘴一笑。

最后的最后，我只见他使着那只沾满脏污的手轻轻戳着自己的胸膛，就好似在触碰着架即将散架的风笛。

过了一年，老板偶尔还会嘟嘟囔囔起老疯子欠下的那十几个金币，又过了一年，偶尔听人碎嘴提起他一两句。接着一年，却是再也没人提到过老疯子了。

而我也再没有见到他，或许老音乐家终于是死在哪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