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人生之小天一家人》4

第四章：逆着人流的蓝色英雄

午餐的气氛，有那么一点点怪怪的。

小天以秋风扫落叶之势干掉了妈妈做的炒面，心早就飘到了港口那个秘密灯塔。他腮帮子塞得鼓鼓的，含糊不清地对林仙儿说：“妈妈妈妈，我吃好啦！下午我还要去找江临汐玩！”

林仙儿看着儿子火烧屁股的样子，忍不住唠叨：“刚吃完饭不要跑那么快，会肚子痛哦！还有啊，不要去危险的地方，港口那边车多箱子也多……”

“知道啦知道啦！我们就在灯塔那里，很安全的！”小天哧溜一下滑下椅子，抓起他的恐龙小背包，“我出发咯！”

“哎！水！带上水！”林仙儿拿着水杯追到门口。

可小天已经像只撒欢的小狗一样蹿了出去，只留下一句“我不渴嘛”在走廊里回荡。

东方青从书房探出头，揉了揉眉心：“这小子，以前上学都没见他这么积极。看来那个叫江临汐的小姑娘有点魔力。”

林仙儿走回来，脸上有点担心：“老公，港口那边人多手杂，我还是不放心。你等会儿没事，偷偷去看看好不好？”

东方青摆摆手，缩回书房：“安啦安啦，那小子机灵得像个小猴子。再说，天云城的治安还没坏到那种地步。顶多就是掉个钱包什么的。让他自己去闯闯，男孩子嘛。”

爸爸嘴上这么说，但其实心里也明白，海德拉城的“治安不错”是跟废都比的。在天云城这种地方，当街“砰砰砰”的事情虽然不常发生，但也不是没有。他只是习惯这样安慰妈妈，也安慰自己。毕竟，他不能把儿子永远拴在身边，就像他老爸当年也没拦住十五岁就跑去混帮派的他一样。

小天可没想这么多。他脑子里只有秘密基地、望远镜，还有那个说话轻轻的、像海里小贝壳一样的江临汐。他想着， maybe 下午可以去万井街买点零食带过去，听说那边新开了家卖“辣条”的店，虽然肯定是豆子做的，但尝尝看嘛！

他熟门熟路地跑到轻轨站，刷了终端，跳上了去西京祠堂的车。车厢里人不多，午后的阳光透过天幕，变得懒洋洋的。小天找了个靠窗的位置，看着外面。高高的摩天楼，闪来闪去的广告牌，飞来飞去的车子，还有远处那个永远金闪闪的纳罗迪亚空中城。

一切都和平时一样，忙忙碌碌，花花绿绿，带着点冷冰冰的帅气。小天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想着江临汐是不是已经在灯塔等了，那只神秘的汐见水母今天会不会出来打招呼。

轻轨到站了，车门“噗嗤”一声滑开。小天跟着人流走下站台。西京祠堂站总是这么热闹，出口连着个大市场，吵吵闹闹的，到处都是卖东西的吆喝声和食物的香味。

就在小天像条小泥鳅一样挤过人群，快要走到市场边上那条通往港口的安静小路时——

“砰——！”

一声超级响、超级刺耳的声音猛地炸开了！把所有的吵闹声都盖住了！

人群一下子安静了，接着就爆发出“哇啊啊啊！”的尖叫！

“是枪声！”

“有人开枪了！”

“快跑啊！”

刚才还挤来挤去的人群，瞬间像被捅了的马蜂窝，乱成一团！人们吓得脸色发白，朝着四面八方拼命跑，推啊挤啊，还有人在哭。小摊子被撞翻了，东西掉了一地。

小天被人流裹着，差点摔个屁股蹲儿。他个子小，在混乱的人群里就像一片小叶子，完全懵掉了。那声巨响震得他耳朵嗡嗡叫，小心脏“咚咚咚咚”跳得像打鼓。

怎么了？爸爸好像说过，这种声音是……

他使劲踮起脚尖，害怕地朝声音来的方向看。

只见在市场的一个角落，一个穿着脏兮兮工装、眼睛瞪得大大的男人，手里拿着一把黑色的手枪，正对着天空，嘴里疯狂地喊着什么，但太乱了听不清。那把枪……小天认得！他在爸爸偷偷看的“伯虏克防务”网页上见过类似的，好像叫……马克-9？是一种很便宜但很多人用的手枪。

那个坏蛋显然不是吓唬人的，因为他下一秒就把枪口对准了慌乱的人群！

“都不许动！把钱交出来！”坏蛋的声音因为太激动都变调了。

人群更害怕了，哭爹喊娘地往远处跑。

“砰！”又是一枪！这次是朝着人们脚底下打的，水泥地都溅起了小石子！

“呀——！”尖叫声快要把小天的耳朵刺穿了。

就在这个时候，小天看到了一个让他一辈子都忘不掉的画面。

在所有人都像受惊的兔子一样拼命逃跑的时候，一个身影，一个穿着深蓝色制服的身影，却逆着逃跑的人流，毫不犹豫地朝着开枪的坏蛋冲了过去！

那是一个看起来好年轻的执法队员，胸口还别着“实习”的小牌子。脸上还有点没褪去的娃娃气，但眼神却好坚定。他一边跑，一边飞快地拔出了自己腰间的枪——一把看起来标准配置的手枪。

“放下武器！海德拉执法局！”年轻的实习执法队员大声警告，声音因为紧张有点变调，但却一点都没有后退。

那个坏蛋显然没想到会有执法队员来得这么快，而且只有一个人。他愣了一下，然后变得更疯了，调转枪口就对着那个蓝色的身影“砰砰砰”连开好几枪！

连续的枪声响起！

实习执法队员好像训练过很多次，在坏蛋抬枪的时候就侧身躲到了一个大箱子后面，但距离太近了！小天清清楚楚地看到，他的身体猛地抖了几下，胸口和胳膊爆出几朵小小的火花——是防弹衣挡住子弹了！但冲击力还是让他晃了晃，差点摔倒。

可是，他几乎没停！刚站稳，他手里的枪也响了！

“砰！”

更清脆有力的一声。

那一枪超准的，直接打中了坏蛋拿枪的手臂！坏蛋“啊！”地惨叫一声，手枪“哐当”掉在地上。他还想挣扎，但实习执法队员已经像小老虎一样扑上去，用看起来很帅的动作把他死死按在地上，迅速戴上了亮晶晶的手铐。

整个过程，快得可能只有小朋友系个鞋带那么点时间。

市场入口那里，一下子变得好安静。只剩下坏蛋“哎哟哎哟”的叫声和被按在地上的摩擦声。

跑到安全地方的人们惊魂未定地看过来，有些人开始慢慢围拢。

小天站在原地，一动不能动，像被点了穴。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小胸口一起一伏，刚才那惊险的场面在他脑子里像电影一样一遍遍播放。

那个蓝色的身影……

那个明明知道有枪，明明可能会死，却还是毫不犹豫、逆着所有逃跑的人，冲向危险的身影！

那个中了枪只是晃了晃，还是冷静地开枪抓住坏蛋的身影！

小天从小被爸爸保护得很好。爸爸是前佣兵，枪法超神，家里书房就架着那把据说超厉害的“阿瑞斯德尔塔”狙击枪。爸爸给他讲过以前企业打仗时有多乱多危险，但对小天来说，那就像听很久以前的故事，刺激，但是隔着一层玻璃。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这么真实地感觉到什么是危险，什么是暴力。也是他第一次，亲眼看到什么是“守护”。

爸爸守护家人，用的是离开过去，当个普通的上班族，给他们一个安安稳稳的家。

而这个不认识的、年轻的实习执法队员，守护的却是根本不认识的、吓得乱跑的陌生人。

“喂！你没事吧？”其他接到报警的执法队员赶到了，围住了那个实习队员。

“没事……防弹衣挡住了……就是有点痛……”实习队员的声音有点哑，但还在努力保持镇定，他站起来，活动了一下中弹的肩膀和胳膊，咧了咧嘴。灯光下，能看到他额头上全是汗，脸也有点白，但背挺得直直的。

他看了看被抓住的坏蛋，又看了看周围慢慢平静下来、开始小声说话的人群，好像松了口气。然后，他注意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傻乎乎看着他的那个小男孩。

实习队员对着小天，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虽然因为疼笑得有点怪怪的。他朝小天挥挥手，示意他快点离开这里。

就是那个笑容！那个在经历了那么可怕的事情后，还想着要安慰一个吓呆的小孩的笑容，像一道超级亮的光，“唰”地一下照进了小天所有的害怕和迷茫里。

人群开始叽叽喳喳。

“吓死我了……”

“多亏了这个执法官啊！”

“真勇敢，离那么近就冲上去了……”

“看他年纪好小，还是个实习生吧？”

小天没听清后面的话。他只是看着那个被同事扶着、一瘸一拐走向执法车的蓝色背影。那个背影，在下午斜斜的太阳光里，好像有一圈光晕耶。

逆着人群，冲向危险。

这个画面，像一颗软软但又力气很大的糖果，猛地撞进了小天十岁的心窝里。一种从来没有过的、超级厉害的震撼和崇拜，像涨潮的海水一样把他淹没了。

之前所有的烦恼、所有的犹豫，在那一刻，“噗”一下，全没了。

企业行政管理？数字空间开发？生物科学？新闻传播？治安管理？

不用再想了。

他知道自己以后要做什么了。

他要成为那样的人。穿上那身蓝色的帅气的制服，成为那个危险来时“逆着走”的人。

他要报考治安管理专业！

这个念头好清楚，好坚定，就像它本来就在小天的血液里睡觉，现在一下子醒了过来。

“小天？”

一个带着疑问的、轻轻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小天猛地回过神，发现江临汐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旁边，手里还拿着那个红色的望远镜，小脸上又是担心又是害怕。她大概是听到枪声和吵闹声，从灯塔那边找过来的。

“江临汐……”小天的声音还有点抖，但眼睛却亮得像星星，他指着执法车离开的方向，“你看到了吗？刚才……那个执法官……”

江临汐点了点头，小脸也白白的：“嗯……我听到声音，就过来看看……你没事吧？”

“我没事！”小天用力摇头，激动地抓住江临汐的胳膊，“太厉害了！你看到了吗？他看起来那么年轻，可能刚毕业！就他一个人！对着那个拿枪的坏蛋！他冲上去了！他中枪了都没倒下！”

小天激动得手舞足蹈，话都说不利索了，眼睛里闪着崇拜的小星星。

江临汐看着突然变得超级兴奋的小天，有点不明白，但还是点了点头：“嗯……他很勇敢。”

“不只是勇敢！”小天大声说，好像是在向全世界宣布一件超级重要的事情，“我知道了！我知道我要选什么专业了！”

“什么？”江临汐眨了眨她湛蓝色的大眼睛。

“治安管理！”小天斩钉截铁地说，小脸上是从未有过的认真和决心，“我以后，要当执法官！要成为像他那样的人！”

夕阳把两个小朋友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市场已经慢慢恢复了平时的样子，好像刚才的惊吓从来没发生过。但有些东西，已经在小天的心里，“咔嚓”一下，完全地、永远地改变了。

他不再只是个知道调皮捣蛋、为选专业发愁的小屁孩了。他有了一个目标，一个闪闪发光的目标。

那个逆着人流的蓝色身影，成了他未来路上，最亮最亮的那座灯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