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云城的小天》第七章：家庭会议

下定决心要当执法官之后，小天度过了一个超级“充实”的夜晚。他在床上滚来滚去，脑子里不是闪着伯虏克手枪的构造图，就是自己穿着超帅的蓝制服、一个飞踢把坏蛋踹飞的名场面。他甚至梦见自己开着会飞的执法车，在纳罗迪亚的金光里钻来钻去，球球戴着迷你警帽蹲在他肩膀上，一起巡逻。

结果就是，第二天早上，当太阳光照进房间时，小天是顶着两个快赶上爸爸的黑眼圈出现在餐桌边的。

“哇！小天，你昨晚去当小偷了吗？”东方青看着儿子迷迷糊糊、差点把脸埋进牛奶碗里的样子，忍不住笑话他，“还是说，未来的执法官大人连夜制定了抓光全城坏蛋的伟大计划？”

林仙儿赶紧扶住儿子的脑袋，担心地摸摸他额头：“是不是昨天玩太累？还是被吓到了？我就说那种事太危险……”

“不是啦妈妈……”小天有气无力地摆摆手，使劲撑开眼皮，“我是在……进行大脑模拟训练！很费脑子的！”

其实，他是太兴奋，加上胡思乱想，根本没怎么睡。

东方青哼了一声，咬了一口合成培根：“模拟训练？我看你是动画片看多了。真正的执法官可没空做白日梦，他们得写一大堆报告，还要应付难搞的市民和更难搞的上司。”他这话带着点过来人的调侃，但小天自动听成了“英雄的日常挑战”。

“报告什么的，小意思！”小天强行打起精神，挥舞着叉子，“我可以让江临汐帮我写！她可聪明了！观察力超强！肯定能写出最棒的报告！”

林仙儿和东方青互相看了一眼，都有点无语。这孩子，已经把没影子的事安排得明明白白，连“搭档”都找好了。

“小天，”林仙儿语气温和但认真地说，“关于你想考治安管理专业的事，爸爸妈妈想好好跟你聊聊。这毕竟是个很重要的决定。”

小天一下子坐直，睡意全无，小脸绷紧：“聊什么？你们不是答应了吗？爸爸昨天还支持我呢！”他警惕地看着爸爸，生怕他反悔。

东方青放下筷子，擦了擦嘴，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严肃又开明：“支持是支持，但有些现实问题得先搞清楚。第一，治安管理专业的中等教育，可不是IR基础教育那种随便学学就能混过去的。文化课要求很高，特别是法律基础、城市管理这些，你那些动画片可帮不上忙。”

“我可以学！”小天立刻表态，虽然心里对“法律基础”是啥完全没概念。

“第二，”东方青伸出两根手指，“体能要求非常严。就你现在这小身板，跑个几百米就喘得像球球追激光笔，肯定不行。从今天起，你得开始规律锻炼，不能想练就练，不想练就偷懒。”

“没问题！我明天就开始晨跑！”小天拍着胸脯保证，完全忘了昨天自己那场“特训”有多搞笑。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东方青身体往前凑了凑，看着儿子的眼睛，“你得明白，执法官不是你想的那种光鲜亮丽的大英雄。它是一份工作，一份很可能又累又危险、还常常不讨好的工作。你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人和事，很多情况……并不像动画片里那么简单。你确定你想好了，能承受这些吗？”

这个问题对十岁的小天来说，有点太难了。他眨巴着眼睛，努力理解爸爸的话。不简单？那是什么样？很复杂吗？

但他不想在爸爸妈妈面前显得没想清楚，尤其不想让爸爸觉得他只是一时头脑发热。于是他用力点头，用最大的声音说：“我想好了！我不怕累！也不怕危险！我要保护大家！就像……就像那个执法官哥哥一样！”

他的声音在餐厅里回荡，带着小孩的坚定和一点点发抖。

林仙儿看着儿子，眼神复杂，有担心，有心疼，也有一点点骄傲。她轻轻叹了口气，摸了摸小天的头：“好，既然你这么坚持，那爸爸妈妈就支持你。但是，咱们得约法三章。”

“约法三章？”小天歪着头。

“对。”林仙儿扳着手指说，“第一，学业不能落下，IR中等教育的文化课必须达标。第二，锻炼要慢慢来，不能蛮干，要注意安全。第三……”她停下来，看着小天，“遇到任何困难，或者觉得害怕、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一定要告诉爸爸妈妈，不许自己硬撑。能做到吗？”

这三条听起来比爸爸那些大道理具体多了，小天马上觉得容易接受了很多。他使劲点头：“能！一定能！我保证！”

东方青看着妻子，知道她这是在用她的方式，尽量给儿子铺一条安全点的路。他心里叹了口气，脸上却挤出笑容：“行，那就这么定了。未来的东方执法官，现在，请先把你的早餐吃掉，牛奶要凉了。”

家庭会议到此结束。小天觉得肩膀上的担子……嗯，好像重了一点点，但更多的是有了目标的踏实感。他狼吞虎咽地吃完了早餐，连平时不太爱吃的合成蔬菜都塞进了嘴里，说是“补充维生素，长得壮壮的”。

吃完早饭，小天就迫不及待要开始他“英雄之路”的第一步——晨跑。

“妈妈！我出去跑步啦！”他换上运动鞋，就要往外冲。

“等等！”林仙儿赶紧叫住他，“刚吃完饭不能马上跑，会肚子痛！先休息半小时，喝点水。”

“哦……”小天只好蔫蔫地走回来，在客厅里焦躁地转圈，时不时蹦两下，看得球球都嫌弃地钻到了沙发底下。

好不容易熬过半小时，小天立刻像箭一样冲出了家门。他决定绕着万氏矩阵公寓楼下的大平台跑圈。

一开始，他雄心万丈，想象自己像风一样掠过。结果跑了不到一圈，大概两百米，他就开始觉得嗓子冒烟，胸口发闷，腿像灌了铅。

“呼……呼……英……英雄……也……也得……喘气……”他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喘气，小脸通红。

一个早起遛机械狗的老奶奶慢悠悠走过，笑眯眯地说：“小朋友，锻炼身体啊？真乖！慢慢来，别急。”

小天很想说自己在为当执法官打基础，但实在没力气说话，只能勉强挤出一个怪怪的笑容。

休息了一会儿，他又咬着牙继续跑。这次慢了很多，更像是在快走。跑跑停停，停停跑跑，好不容易勉强完成了自己定的“三圈”目标，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汗流浃背，瘫在长椅上动不了。

原来……当英雄……这么累啊……

他抬头看着天空，太阳已经升得老高，明晃晃地照着。天幕外面，是蓝蓝的天，偶尔有飞行器拖着白线飞过。纳罗迪亚悬在空中，反射着阳光，还是那么远，那么神秘。

休息够了，小天拖着累坏的身体回到家。林仙儿看他这样，又是心疼又是好笑，赶紧给他倒水，拿毛巾。

“第一次跑，别太拼了。慢慢加量才行。”

下午，小天本来想去找江临汐，继续“灯塔特训”。但一想到昨天自己那些可笑的“必杀技”，再对比早上跑步的惨样，他突然有点不好意思了。他决定先自己偷偷“修炼”一下，等有点样子了再去显摆。

于是，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对着网上找来的基础格斗教学视频，开始比划。什么直拳、摆拳、踢腿……动作歪歪扭扭，好几次差点打到自己的脸或者踢到床脚。

球球好奇地跳上床，看着小主人对着空气张牙舞爪，偶尔喵一声，像是在说：“你是在逗我玩吗？”

练了一会儿，小天又觉得没意思了。他想起爸爸说的“法律基础”，就打开教育终端，搜相关的入门知识。结果没看几分钟，那些密密麻麻的字和听不懂的词就让他头晕眼花，眼皮开始打架。

原来……当英雄……还要读这么多书啊……

他强撑着看了几页，终于抵挡不住睡意，脑袋一歪，趴在终端上睡着了。梦里，他好像在一本巨大的、会说话的法律书里迷了路，怎么也找不到出口。

等他被妈妈叫醒吃晚饭的时候，终端屏幕上还留着他睡着时流的一小滩口水印。

晚饭时，东方青装作随意地问：“怎么样，未来的英雄，第一天特训还行吗？”

小天嘴里塞满了食物，含糊地说：“还……还行吧……跑步……有点累……看书……有点困……”

东方青眼里闪过一丝明白的笑，但没拆穿他。他知道，让这小子吃点苦头，比说一百句道理都管用。

晚上睡觉前，小天躺在床上，感觉全身肌肉都在酸。他拿出江临汐送的那个金属哨子，放在手里摸着。凉凉的触感让他清醒了一点。

虽然很累，很困，还有点挫败，但一想到那个逆着人群冲上去的蓝色身影，他心里就又涌起一股劲儿。

“没关系……”他小声对自己说，“英雄……也是从跑步喘气、看书睡着开始的嘛……明天……明天要继续加油！”

他把哨子小心地放在枕头底下，像藏起一个宝贝。然后，带着一身疲惫和一点点进步的满足感，很快就睡着了。这一次，他没有再做飞车执法的梦，而是梦到自己终于能一口气跑完五圈，虽然慢得像蜗牛，但至少没中途停下。

窗外，天云城的夜晚依旧热闹，但小天的房间里，只有均匀的呼吸声，和一个孩子为梦想踏出的、笨拙却真实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