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九十九次思念》—丁武小随笔

11/08358 浏览综合

外卖单总是一个送山顶一个送海边，如果现实也有灵力的话，我大抵是风和水的属性吧。

这条路通向山顶，那条路通往海边。我喜欢绕经风谭桥，看看今天的云是否还停在昨天的位置；拐进梨花湾，期待那只野猫会从矮墙后探出半个脑袋。

还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也会坐在梨花湾吧台前，望着远远的那扇门出神。

第一次发现总会不自觉地绕到你住处时，我找了个笨拙的借口：听说梨花湾那边会拍到落日下的彩虹，可事实上照片只拍到一盏路灯，以及路灯后的那栋房屋。后来，我甚至能分辨出你窗台那盆绿植影子的变化。它茂盛了些，或许是因为你照料得好。路灯一直没坏，大多数时候，你的窗也亮着。那光晕很温暖，即使是远远注视着的我，似乎也能吹着海风触手可及。

有些念头，比风还轻。

看到一只孤零零的鞋子躺在路边，我会想，它的主人此刻是否正单脚跳着去找另一只？这种无厘头的联想，让我自己都忍不住发笑。可笑着笑着，又会觉得自己就像这只鞋子，被静悄悄遗留在这里，被偶尔吹过的风推动两下，找不到另一只，也没什么人在意。

武阿姨曾塞给我一个免费的包子，说是“骑士加餐”。可握着温热的包子，第一个念头竟是：如果你也尝到，会不会觉得……其实我的这份工作也没那么糟，也有……能站在你身边的资格？

….我又在说胡话了。

这些念头太轻了，轻到我不敢说出口。我只能把它们和那些看到的风景一起，在心里默默打包，贴上“分享”的标签，却始终找不到寄出的勇气。

我的生活是由许多细小的笨拙组成的。

穿反了鞋跑半天才发现，会不小心把咸汽水当成甜的买下，会为了避开一只虫子而差点撞上路灯柱。这些事，好想用随意的口吻分享给你，却又怕打破了那份我用尽全力才维持住的、看似可靠的表面。

偏偏在你面前，这种笨拙尤甚。

上次偶遇，你对我笑了笑，我就同手同脚地差点摔倒。事后回想，懊恼到希望那段路能重走一遍。我甚至开始嫉妒礼物能被你理所当然地接过，而我，连一句“路上小心”都怕是一种逾矩的关心。

哥哥说我太小家子气了，没能承担起一个作为男人的责任。有时候我觉得我就像这座不怎么起眼的小镇，束缚了哥哥去大城市发展的志气，也配不上从大城市来的你。

还记得我鼓起勇气载你去海边小憩的那晚，你说我很温柔，那是我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些“没用”的细腻，原来也可以是优点。

后海镇的天，真的是一种‘不敢许愿却忍不住期待’的颜色，连这样怯懦的我，都开始试着把我的日常讲给你听。